王安忆《一把刀,千个字》入选“《亚洲周刊》2021年十大小说”

  1. 首页
  2. 文化
  3. 文学
  4. 王安忆《一把刀,千个字》入选“《亚洲周刊》2021年十大小说”
  5. 发布时间:2022年01月28日

    阅读数:670175  /  

亚洲周刊2021年全球华人十大小说揭晓,来自两岸三地及大马等地的王安忆、刘震云、陈耀昌、西西、余华、止庵、王定国、胡燕青、罗伟章、邓观杰上榜。

在这个不同寻常的时代,现实生活确乎在很多时候比小说还戏剧化,但文学的洞见与智慧,依然深切地陪伴着我们,温暖四方读者心灵。

微信图片_20220128104604

 

二零二一年,亚洲周刊一以贯之,以全球华人视角,发掘台海两岸三地、东南亚及世界各地华人的十大中文原创小说作品。

一批优秀小说家笔力依然,六十七岁的王安忆将先前俯瞰上海的目光移到纽约,《一把刀,千个字》从法拉盛的扬州菜开始,展示了这位文坛老将的长篇新作强大张力。

刘震云最新长篇小说《一日三秋》被认为是去年不容错过、一等一的好书,喜欢他的读者惊喜地发现,那个写出《一句顶一万句》的刘震云回来了。

台湾医师陈耀昌的第五本历史小说《岛之曦》以史上真实人物做主角、以真名现身,冀以司马辽太郎的《关原之战》为模本,呈现日殖台湾史的真实面目。八十三岁的香港作家西西时隔四十年,写下《哨鹿》姊妹篇《钦天监》,既是第一部以康熙朝钦天监为主角的历史小说,更是追究历史真相、于朴素中闪现智慧光芒的成长小说。

中国作家余华新作《文城》写出了绵远、悠长、苍茫的命运感,那些看似无情实则柔情百结、既隐忍又刚劲、既卑微又高贵的生存样态杂糅在小说内部,形成了独属于余华的五味相陈、有情有义的小说调性。周作人、张爱玲研究者止庵的首部长篇小说《受命》出手不凡,讲述了一个复仇而不得的故事。摆在主人公面前的选择是“记忆还是遗忘”,复仇只是记忆的一种形式,而小说真正的主人公是时间。

《夜深人静的小说家》收录台湾作家王定国历届入选年度小说之代表作九篇,以犀利精准、紧扣人心的文字,述尽世间男女幽微情事,勾勒难言的牵挂、憾恨与执念,意象鲜明、余韵悠长。香港作家胡燕青的首部长篇小说《小时代》灵感来自二零一九年的黑色暴乱,作家有感于“谎言横空飞窜,不同阵营的人挑选?来相信或附和”,因此开始写故事,把情怀寄托其中。“写故事也许不能把道理说清楚,但至少还有说的空间。”但她直言,写小说不能疗伤,连防止伤口发炎的作用都没有。“我相信读小说也不能,但我希望你会藉此发现自己的伤口,香港的伤口和人世的死伤。”

成都作家罗伟章六十万字的“大河小说”《谁在敲门》继续关注底层命运,以“父亲”的退场为切入点,书写时代变革下的故乡与人的命运。留台马华作家新人邓观杰承继马华前辈作家李永平、张贵兴、黄锦树、张锦忠、锺怡雯、黎紫书……的脚步,在台马双重故乡的纠缠中,发掘废墟传奇。出道之作《废墟的故事》展现出新一辈创作者丰沛的叙事动能,以及成熟可期的创作风格。

《一把刀,千个字》

在哈佛大学讲座教授王德威看来,当代中文小说界最重要的作家之一王安忆的长篇新作《一把刀,千个字》不仅延伸了小说家的“左翼叙事辩证,也代表她近年借小说思考形上问题的最新尝试”。小说以扬州菜漂流海外的故事开场,作者站在纽约地铁七号线上俯瞰法拉盛,从纽约华人大宴小酌牵引出哈尔滨一场家庭悲剧、上海弄堂深处的儿女恩怨,还有扬州城里城外的市井人生。而小说的核心或曰母亲原型人物,正是文革中轰动全国的政治迫害事件主角张志新。无论多么跌宕起伏的故事,王安忆习惯了掰开揉碎,在史诗的罅漏里,还原成日常面目。她其实是去消解“传奇性”,她的小说总能将司空见惯的一切变成新鲜,平淡中提炼出绵长滋味。但复旦大学教授张新颖提醒,如果只把本书看成王安忆得心应手、技艺纯熟的又一部力作,就有可能忽视这部长篇在今天这个时代所面对的言说和表达的巨大挑战。

在这部她历来耗时最长的小说中,王安忆“真诚而锐利地来叩问、思考、辨证、描述,在革命、理想、信仰与油盐酱醋、请客吃饭、人间烟火的张力中推进叙述……由此成就的这部作品,不仅再次证明她创造力的历久弥新,也向虚浮嘈杂的现实提示文学铭刻的庄重和深沉”。

 

微信图片_20220128102323

 

《一日三秋》

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作者刘震云的最新力作《一日三秋》引用民间“花二娘”的传说,以想像的故事描述“我”记忆中的六叔生前所画的画作,探讨延津人幽默的本质。小说以其一贯尖锐清晰的洞察力、纯朴厚实的文字,写出复杂荒诞的神鬼故事,以及对基层民众的生活与心理的深刻理解,纠缠的人世间关系,曲折的事件发展,沉重而不失幽默,故事不长但有悲有喜,情节紧凑、结构完整,传统文明与乡土元素运用出色,读者在其中感受到厚厚的“魔幻现实主义”味道,魔幻元素并不破坏故事的“写实性”,反而映照出现实生活本身的曲折。

 

   《钦天监》作者为83岁高龄的香港作家西西。从1953年在《人人文学》发表第一首诗,直至今日,西西仍旧笔耕不辍。她以显浅的文字、轻盈的絮语、纯挚的寓言,证明非宏大叙事同样能创造具有伟大文学价值的作品。

    在首部长篇科幻 《钦天监》 中,西西用十六万字来回答在明末清初东西思想交锋的大转折时代周易占星术如何因应西方天文学、几何、数学、地理学的问题。全书 创造多维空间,在对话中穿插历史文献如圣旨奏折、传教士日记回忆录、明清笔记、文学作品、历史公案等史料,深究历史,探问世事,从容克制,天真朴素,有思想智慧光芒。

《岛之曦》

 

 

《岛之曦》是台湾史小说名家陈耀昌医师继前作《福尔摩沙三族记》、《傀儡花》、《狮头花》、《苦楝花Bangas》之后,再次推出的以二十世纪前台湾历史为主题的重磅力作。这部大河小说将时序推向日殖时期,以卢丙丁与林氏好这对夫妻为中心,通过描述卢林如何引领台湾文化运动的旗舰组织“台湾文化协会”以及组建“台湾民众党”的故事,勾画了百年前波澜壮阔的文化启蒙时代,试图传递多元族群和平共存于台湾的愿想。

小说出版的二零二一年,正是“台湾文化协会”成立一百周年。彼时陈耀昌因之前的历史小说《傀儡花》被公视改编成电视剧《斯卡罗》炙手可热,也让五年多前就获得台湾文学奖金典奖的“小说化的历史”,引起广泛讨论。

小说描绘出一九二零、三零年代台湾文化运动、社会运动的进程与相关的人际网络。作为当代台湾少有的大河小说作家,陈耀昌的本职是血液疾病专家,及后投入政治,加入民进党并成为不分区国大代表,后因倒扁与民进党决裂,退党并担任红党主席,直到二零零九年。

《钦天监》

这是一部以康熙朝钦天监为主角的成长小说,八十三岁的香港作家西西时隔四十年,写下了《哨鹿》姊妹篇:《钦天监》。

以观天象为业的周家从南京迁居北京,周若闳子承父业,进入钦天监学习。故事围绕主人公与妻子持续一生的对话,以两条线索展开,主线讲述发生在钦天监的一场千年未有之对话,新思潮启蒙的大幕,掀开一角;副线将主人公一生种种奇遇缓缓铺开,从客死异乡的传教士,到命不由己的帝王侍从;从言传身教的开明父亲,到义结金兰的同窗知己……作者以近乎天真的语气探问世事、追究历史真相,叙述从容克制,于朴素中闪现智慧的光芒。

在书中,西西引用杜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并解释:“其实参和商是同一颗星,就是太白金星,好像一个人分别扮演两角,有时在清晨出现,称为‘参’;有时在傍晚出现,就叫‘商’。早上出现,晚上就不会露面了;晚上出现,早上就不会再见。”她对这首诗的理解其实和书的主题有关,人和人的不相见,“我”和早年的“我”的难相见,包含了人对自我的探索、人的学习、成长过程何其艰难的慨叹。在某种意义上,西西的《钦天监》也是写这样一个主题。

《文城》

本书是余华继《第七天》后睽别八年的最新长篇小说。作为最受瞩目的中国当代作家之一,余华早期以实验先锋写作进入文坛,九十年代回归传统现实主义风格写出《许三观卖血记》和《活着》,成为他闻名国际且畅销至今的代表作。《文城》延续余华九十年代以来的现实主义叙事风格,以平实口吻叙述父亲带女儿寻妻的故事,在时代洪流里,各色小人物做出不同选择,留下各自爱恨悲欢。

故事的背景设定为十九世纪末与二十世纪初,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家境殷实的北方青年林祥福偶遇自称来自南方小镇“文城”的“兄妹俩”阿强与小美,小美因病滞留林家并与他成婚,却在婚后卷走他的金条。林祥福几欲绝望之际,小美怀着身孕归来,为他生下女儿后再次离开,渺无音讯。林祥福背着女儿南下寻找妻子所在的“文城”,最终和女儿生活在了很像文城的溪镇,这一寻就是一生。

书分“文城”与“文城补”两部分,“文城”以林祥福寻妻为主线,牵引出溪镇各式人物,他们的命运又被卷进自然浩劫和时代浩劫,最终在与土匪对战中达到故事高潮。书中一开始设下小美出走之谜的悬念,最终在“文城补”里交代了小美和阿强的关系和人生故事。余华娴熟地延续他的“苦难叙事”,写出军阀混战、匪祸泛滥的时代之殇,以及绵远、悠长、苍茫的命运感。

《受命》

这是作家止庵的首部长篇小说,小说以他最为熟悉的八十年代为背景,以细腻而不做作的笔触,针脚细密地再现那个年代气韵生动的生活场景。

早年写过短篇小说的止庵在这部酝酿三十年的小说中讲了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主人公冰锋单调乏味的生活,因为母亲对于一段封存往事中仇人的指认,从此改变。他怀揣着一个疑团,在身边年轻人纷纷奔向新生活时,断然选择逆流而上,执着于追究和探寻他想要的某种真相。一次诗歌朗诵会上,他与女主人公不期而遇。因为共同的爱好,两个年轻人开始了逛书店、串胡同、聊文学的交往。但伴随着交往的不断深入,冰锋发现他居然成了一个秘密的携带者和豢养人,他的生活看似平静,实则临渊而立。

与紧张的情节形成张力的,是八十年代相对舒缓的日常生活本身。止庵从容而平实地描摹街景、吃食、时闻、风俗、白菜与煤、其时的电影与诗、服装与旅行,彷彿生活本身已经成为了耐人寻味的情节本身。作家在那个今天已被高度浪漫化、当年物质贫乏却充满希望的时代里,选择写一个失败的人,以此向醉心复仇的伍子胥致敬。虽复仇而不得,中途仇人寿终正寝,前无通路,后不见归途。然而他的小说与其说有关“伤痕”,不如说是“后伤痕”的,止庵更在意当伤痕逐渐癒合,人要如何面对它加诸内心的“羁绊”。

《夜深人静的小说家》

 

 

《夜深人静的小说家》一反常规,收录台湾作家王定国曾经入选年度小说的八篇作品及一篇新作,时间横跨十八年,藉以成为阅读王定国小说之最新指引或曰捷径。

其中《樱花》描写一名牙医师从一段赏樱之旅所发展的婚外情及其微妙心境;《苦花》从一桩溪钓溺水事件,解开死者与民宿老板娘背后纠葛的关系。两篇发表于二零零四年前后的小说,收录于已绝版的《沙戏》,为重现其身影遂成本书出版缘起。

十年后登场的《那么热,那么冷》描写看似圆满、衣食丰足的家庭,成员各自的不满及其内心温度,奠定小说家的独特风格与魅力。

《妖精》以儿子的视角看父亲婚外情第三者罹患失智后,伴父母前去探望途中的各自心路历程,为近年来广受转载之作,已改编为电视剧和即将上映的电影、舞台剧;《断层》写震后余生的青年,潜心照顾盆栽及守护家园,冷眼看尽贫富之间的人心差距;《厌世半小时》为王定国全新短篇小说,以早餐店背后一段看似平淡其实暗潮汹涌的感情,探索孤寂心灵在期待与错过之间的各种坚强。

作家在序中表示:“这本书里有我不断重覆的人类情感、爱的品格、底层生命的暗光,以及身为写作者该当涵养的救赎欲望。当然,也许你真的以为我在重覆,其实我在超越,我守在传统巷口,正在前往已经无法到达的地方。”

《小时代》

 

 

《小时代》(Where Details Survive)同样是香港作家胡燕青的第一本长篇小说,动机是对近年香港政 治运 动的感受,但她却没有谈到具体的政治之争。她最初于脸书以平均每天一千字左右的篇幅连载,仅开放给一个由七十位友人组成的群组。刚开始,作者对故事只有模糊的概念。一旦动笔,她就发现故事其实“早已在自己的人生经历里成了形;当中的人物一旦现身,就懂得自己思考、成长和带领他们的作者走下去”。二十万字的小说讲了一个不老练、但也不单纯的故事,初从香港大学毕业的宋爽未经人世之苦,少不更事;但几年之间,她被迫长大。喜欢上她的三个男孩子(宋牧华、骆宇杭和容达巍)借?爱她,最终发现了自己的本质。这个过程复杂、悲苦、尴尬且无路可逃。他们很努力,却逃不出自己的背景、圈子、思维模式和人性弱点。在作家看来,人无论如何相爱,都仍只是“罪”的奴隶,一身枷铐,遍体鳞伤。如何找到出路?也许正是我们每一个人的问题。她不赞成把故事说成简单的背叛和原谅,因为从背叛到原谅中间的细节实在太多。“不能说爱一定是艰难的,但我肯定爱非常不容易。我不想把故事说成黑白二分的对与错,因为对与错里面或者都有对、错的行为或动机。”

《谁在敲门》

继《饥饿百年》写尽“父亲”身为农民卑微坎坷、坚韧不屈的前半生后,在《谁在敲门》中,父亲因脑出血住院成为导火索,引爆了这个大家族长久以来暗藏的风波。罗伟章采用定向爆破的叙事方式,将子女们的内心世界逐一炸裂,从得知父亲住院时的张惶失措,到病房陪护时的手忙脚乱,从选择放弃治疗时的迫不得已,到直面父亲去世时的追悔莫及,各种复杂微妙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兄弟姐妹间相同的悲痛和不同的难处,凝练成对生死、道德、人性的感慨与叩问。

“父亲”的离世意味着一个时代落下了帷幕,子孙辈悉数登场成为新时代的主角。大时代的洗礼悄然改变着每一个人,在道德与欲望之间如何坚守与自持?每个人在时代下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也将指证他们不一样的命运。

《废墟的故事》

 

 

本书是马华文学新星邓观杰第一本短篇小说集,收录十年来的八篇小说,大多数篇章都以第一人称展开,常常出现马来西亚热带小镇、台北城市地景意象,总让读者在无意的比较中,读出意想不到的趣味。

诚如小说家黄锦树在序言“怪物、写作机器与废墟”中所说的,邓观杰的小说时常相互作用,又各自独立成篇,二零一七年的得奖作品《哥吉拉与小镇的婚丧嫁娶》就是典型。小说从怪物哥吉拉由麦当劳赠品的塑胶玩具实体化说起,切入许多小镇生活的日常、祖母老去、“我”成长等等,最终怪物掏空了小镇,潜入地底,故事的荒诞一如《百年孤寂》里家族继承人被蚁蚁吃掉了,有着莫名其妙的幻灭。类似的荒诞感贯穿整个小说集,如《林语堂的打字机》诉说英文一流的林语堂却去发明中文打字机,通过发明过程穷究文字况味:“我们在彼此之外的领域中相遇。那是隐喻的领地。”在文字的废墟里,寻找存在的意义。(作者:金敏华)